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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如注,像是老天爷撕开了一道口子,倾盆而下的雨水砸在越野车的挡风玻璃上,噼啪作响,模糊了前方的视线。陈默紧握着方向盘,眉头拧成了疙瘩,车轮碾过积水的路面,溅起半米高的水花,车身在湿滑的道路上微微摇晃。

副驾驶座上的苏晚早已没了往日的温婉,她双手死死攥着衣角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,指节泛白。脸上的泪水混着从车窗缝隙渗进来的雨水,狼狈地滑落,嘴里不停念叨着:“快!再快点!陈默,求你了,一定要赶在出事前找到他们!”

就在半小时前,苏晚接到了婆婆的电话。电话那头,婆婆的声音带着焦急:“晚晚,你爸临时有急事出差,我带着明明去城西文创园附近的超市买东西,现在找不到回家的路了,雨太大,手机也快没电了,你们能不能过来接我们一下?”

明明是陈默的亲弟弟,刚上初中,调皮好动,却是婆婆的心肝宝贝。苏晚一听这话,瞬间慌了神。她知道婆婆是路痴,又带着个半大的孩子,这么大的雨,万一出点意外可怎么办?

她来不及多想,拉着正在准备结婚三周年纪念晚餐的陈默就往外冲。陈默本想安抚她别急,先问清楚具体位置,可苏晚已经乱了阵脚,只记得婆婆说在文创园附近,催促着他赶紧出发。

“别急,妈和明明不会有事的,我们慢慢找,总能找到的。”陈默一边小心翼翼地开车,一边试图安抚苏晚的情绪。他心里也有些打鼓,这么大的雨,视线受阻,找两个人确实不容易。

苏晚却摇着头,眼泪掉得更凶了:“怎么能不急?雨这么大,路又滑,妈年纪大了,明明又小,万一……万一遇到什么危险……”她不敢往下想,只能不停催促陈默加速。

就在这时,苏晚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,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“苏晚,我是江亦辰。我回国了,今晚在城西文创园附近的餐厅聚餐,听说你也在这附近,要不要见一面?”

江亦辰。

这个名字像一根针,猝不及防地扎进了苏晚的心里。他是她高中时的白月光,是她藏在心底十年的秘密。当年江亦辰出国深造,一句“等我回来”,让她傻傻等了七年。直到三年前,她得知他在国外有了伴侣,才在家人的介绍下认识了陈默。

陈默踏实、稳重,对她百般呵护,可江亦辰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记,始终没有淡去。看到这条短信,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,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,但很快就被对婆婆和明明的担忧压了下去。她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,没有回复。

越野车拐进文创园后面的一条僻静小路时,苏晚突然尖叫起来:“陈默!你看前面!”

陈默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瞬间瞳孔骤缩。

前方不远处,一辆黑色奔驰狠狠撞在了路边的护栏上,车头严重变形,保险杠脱落,碎片散落一地,引擎盖冒着滚滚白烟,刺鼻的汽油味混着雨水的湿气,弥漫在空气中。而车旁的地面上,躺着两个人,一男一女,身上盖着两件熟悉的灰色雨衣——那是上个月苏晚特意给婆婆和明明买的,婆婆说灰色耐脏,明明也说喜欢这个款式。

“妈!明明!”苏晚推开车门,疯了一样冲了过去,脚下的积水溅湿了她的裙摆,她却浑然不觉。

她跪倒在地,颤抖着伸手去掀雨衣的边角,指尖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冷僵硬。“婆婆”双目紧闭,脸色惨白如纸,嘴唇发紫,已经没了呼吸。“明明”躺在一旁,额头磕破了一个狰狞的大洞,鲜血不断涌出,染红了半边脸颊,他昏迷不醒,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,证明他还吊着最后一口气。

“妈!你醒醒啊!明明!别吓我!”苏晚的声音嘶哑破碎,泪水混合着雨水滚落,滴在“婆婆”冰冷的脸上,“你怎么能丢下我们……明明,坚持住,救护车马上就来……”

陈默也冲了过来,看到地上的两人,大脑“嗡”的一声,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。他和苏晚结婚三年,母亲待他严厉却心疼,弟弟明明虽然调皮,却总围着他喊“哥哥”。如今,这两个他最亲近的人,一个没了气息,一个生死未卜。

“快打120!报警!”陈默嘶吼着,伸手去抱“明明”,想要尽快将他送往医院。“明明”的身体很沉,浑身是血,沾脏了陈默的衣服,可他顾不上这些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一定要救活明明。

“别报警!”苏晚突然疯了一样拉住他的胳膊,力气大得惊人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,“陈默!不能报警!绝对不能报警!”

陈默的动作顿住了,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他转头看着苏晚,这个他宠了三年、疼了三年的妻子,在他的母亲和弟弟遭遇横祸后,竟然不让他报警?

“苏晚,你疯了?”陈默的声音带着颤抖,既有失去亲人的剧痛,也有对苏晚态度的不解和愤怒,“那是我妈和我弟!他们现在一个没了,一个还在鬼门关挣扎,你让我不报警?”

“我知道!我知道!”苏晚哭着摇头,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,“可撞人的是江亦辰啊!陈默,是江亦辰!”

江亦辰?

陈默猛地转头,看向那辆黑色奔驰。车门打开,一个男人踉跄着走了下来,浑身酒气熏天,头发被雨水打湿,贴在额头上,正是苏晚提过好几次的高中白月光——江亦辰。

江亦辰看到陈默和苏晚,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恐惧,踉跄着后退了两步:“陈默……苏晚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喝了点酒,雨太大没看清路……”

“喝了点酒?”陈默的怒火瞬间冲昏了理智,他放下“明明”,就要冲过去打江亦辰,却被苏晚死死抱住腰。

“陈默!别打!”苏晚的力气大得惊人,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,“打他解决不了问题!妈和明明已经这样了,你就算打死他,他们也活不过来!”
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陈默红着眼眶,嘶吼着反问,“看着他酒驾撞人,然后潇洒离开?让我妈和我弟白死?”

“私了!我们私了!”苏晚哭着说,眼神里满是哀求,“江家有钱,他们会赔偿的!多少钱都可以,我们要多少,他们都会给!陈默,求你了,别报警!江亦辰不能坐牢!他是我高中同学,是我……我不能让他毁了!”

“苏晚!”陈默猛地掰开她的手,眼神里的失望和厌恶像刀子一样,狠狠扎进苏晚的心里,“在你心里,我妈和我弟的命,就值那点钱?你的白月光,就比我亲人的命还重要?”

“不是的!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苏晚想要解释,却语无伦次,“我只是……只是不想看到江亦辰毁掉自己的人生!他还年轻,他还有大好的未来!”

“那我妈的未来呢?我弟的未来呢?”陈默的声音哽咽,“他们的未来,已经被你的白月光亲手毁掉了!苏晚,你太让我失望了。”

江亦辰站在一旁,看着这一切,嘴唇动了动,却什么都没说,只是眼神里的侥幸越来越明显。他知道,苏晚对他有情,只要苏晚拦着,陈默或许真的会妥协。

陈默没有再理会苏晚,拿出手机,手指因为愤怒和悲痛而不停颤抖,却依旧坚定地按下了120和110。“我妈和我弟的命,必须用法律来偿还。谁也别想拦着我。”

“不要!陈默你不能这样!”苏晚疯了一样去抢他的手机,两人拉扯间,手机摔在了地上,屏幕瞬间碎裂。

陈默看着地上碎裂的手机,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情也彻底消失了。他冷冷地看着苏晚:“你非要这样是吗?”

苏晚看着他冰冷的眼神,心里一阵发慌,却依旧咬着牙说:“只要你不报警,我什么都答应你!陈默,看在我们三年夫妻的情分上,求你了……”

“情分?”陈默冷笑一声,转身从车里拿出备用手机,再次拨打了电话。这一次,他没有给苏晚任何抢夺的机会,死死攥着手机,眼神坚定。

“救护车和警察马上就到。”陈默挂了电话,看着苏晚,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苏晚,从今天起,我们完了。”

苏晚浑身一震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她看着陈默决绝的背影,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“明明”,看着不远处瑟瑟发抖的江亦辰,突然意识到,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决定。

雨水越下越大,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罪恶和痛苦都冲刷干净。可苏晚知道,有些东西,一旦破碎,就再也无法复原了。

很快,救护车和警车呼啸而至。医护人员将“明明”抬上救护车,紧急送往医院抢救。交警对事故现场进行了勘查,对江亦辰进行了酒精检测。检测结果显示,江亦辰的血液酒精含量高达193mg/100ml,属于严重醉酒驾驶,对事故负全部责任。

江亦辰被交警当场带走,临走前,他回头看了苏晚一眼,眼神里没有感激,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,仿佛是苏晚没能拦住陈默,才让他落到这般田地。

苏晚看着江亦辰被带上警车,又看着救护车消失在雨幕中,心里一片茫然。她不知道“明明”能不能活下来,不知道江亦辰会面临怎样的惩罚,更不知道,她和陈默的未来,还能不能有未来。

陈默全程没有再看她一眼,只是默默地配合交警做笔录,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。苏晚一个人站在雨里,浑身湿透,冰冷刺骨,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魂。

她拿出自己的手机,想要给陈默打个电话,却发现屏幕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,都是婆婆打来的。她心里咯噔一下,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她颤抖着回拨过去,电话很快被接通,婆婆的声音带着疑惑:“晚晚,你怎么才回电话?我和明明已经到家了,刚才手机没电关机了,让你们担心了吧?对了,你们找到我们了吗?”

轰——

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,手里的手机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,屏幕摔得粉碎。

到家了?婆婆和明明已经到家了?

那地上的两个人是谁?

苏晚疯了一样捡起手机,不顾屏幕破碎,颤抖着拨通了陈默的电话。电话接通的瞬间,她哭着喊道:“陈默!你快回来!我们认错人了!地上的不是妈和明明!他们已经到家了!”

电话那头的陈默沉默了片刻,随即传来他冰冷到极致的声音:“苏晚,你觉得我还会信你吗?”

“是真的!陈默,是真的!”苏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,他们已经安全到家了!我发誓,我说的都是真的!我们认错人了,地上的是别人!”

陈默没有说话,直接挂断了电话。他此刻正守在抢救室外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一定要救活“明明”。对于苏晚的话,他只当是她为了包庇江亦辰,编造出来的谎言。

苏晚瘫坐在地上,雨水浇透了她的衣服,也浇灭了她最后的希望。她知道,陈默不会相信她了。她只能祈祷,地上的“明明”能平安无事,也祈祷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苏晚的手机再次响起,是医院打来的电话。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,医生的声音传来:“请问是伤者家属吗?伤者抢救无效,已经死亡了。另外,我们核对了伤者信息,发现这两位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陈默先生的母亲和弟弟,他们是一对流浪父子,身份信息还在核实中。”

苏晚猛地站起来,脸上的泪水瞬间凝固:“你说什么?他们不是我婆婆和小叔子?”

“是的,”医生说道,“我们通过面部识别比对,没有找到匹配的亲属信息,初步判断是流浪人员。陈默先生已经联系了他的母亲,确认她和弟弟都在家中平安无事。”

真相像一道惊雷,劈得苏晚魂飞魄散。

她认错人了。

她因为自己的粗心,认错了婆婆和小叔子;因为自己的执念,在两条无辜生命面前,选择了包庇酒驾的白月光;因为自己的自私,深深伤害了那个真心待她的丈夫。

苏晚疯了一样冲向医院,她想要向陈默道歉,想要解释这一切,想要弥补自己的过错。可当她赶到医院时,看到的却是陈默冰冷的眼神。

陈默已经知道了真相。医生在确认“明明”死亡后,再次联系了他,告知了他伤者的真实身份。他也给母亲打了电话,确认了母亲和弟弟的安全。

“陈默,我知道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!”苏晚哭着拉住他的手,“我不是故意的,我只是太担心妈和明明了,所以才认错了人,才会一时糊涂想要包庇江亦辰……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?”

陈默轻轻推开她的手,眼神里没有愤怒,没有怨恨,只有一片死寂。“苏晚,你知道吗?在抢救室门口的这几个小时里,我一直在想,如果你没有拦着我,如果你没有想着包庇江亦辰,或许那两个无辜的人,还有活下去的机会。”

“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苏晚还想解释。

“不是故意的,就能抵消你的过错吗?”陈默的声音沙哑,“那两个流浪父子,他们也有自己的亲人,也有自己的生活。就因为你的执念,因为你的自私,他们失去了生命。而我,也失去了曾经深爱你的那个自己。”

苏晚看着陈默决绝的眼神,心里一片绝望。她知道,这一次,她是真的失去陈默了。

接下来的日子,陈默像变了一个人。他不再说话,不再笑,每天只是麻木地处理着那对流浪父子的后事,联系他们的亲属。苏晚想要帮忙,却被他一次次拒绝。

“不用你假好心,”陈默的声音冰冷,“你的好心,只会害死更多的人。”

苏晚只能默默看着,心里充满了悔恨和自责。她去找过江亦辰的父母,想要让他们尽力赔偿那对流浪父子的亲属,却被江家赶了出来。江亦辰的母亲指着她的鼻子骂:“都是你害的!要不是你给我儿子发信息,他怎么会喝酒开车?现在你还有脸来要赔偿?”

苏晚这才知道,那天江亦辰本来没打算喝酒,是收到她的短信后,心里激动,才跟朋友喝了不少,之后急于见她,才酒驾上路,酿成了悲剧。

原来,自己不仅是错认者,还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。

江亦辰的案子很快被移交到了检察院,提起了公诉。陈默聘请了最好的律师,态度十分坚决,一定要让江亦辰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,拒绝了所有的调解和赔偿。

苏晚每天都活在痛苦和煎熬中。她不敢出门,不敢面对别人的目光,只能躲在家里,一遍遍回忆着那个暴雨之夜。如果当初她没有对江亦辰念念不忘,如果当初她没有因为慌乱而认错人,如果当初她能理智一点,支持陈默报警,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?

可没有如果。

法院开庭那天,苏晚坐在旁听席的角落里,看着被告席上的江亦辰。他穿着囚服,头发凌乱,眼神躲闪,早已没了往日的耀眼。为了减刑,他竟然将责任推到了苏晚身上:“是苏晚约我见面,我才会喝酒开车的,她也有责任!”

那一刻,苏晚彻底心死了。她曾经视若珍宝的白月光,原来如此自私懦弱。

而陈默,自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,只是专注地听着律师的陈述,眼神里只有对正义的渴求。

最终,法院宣判:“被告人江亦辰犯交通肇事罪,致两人死亡,情节特别恶劣,且系醉酒驾驶,负事故全部责任,判处有期徒刑七年。”

法槌落下,江亦辰被带上手铐,押出了法庭。苏晚看着他的背影,心里没有丝毫波澜,只剩下无尽的悔恨。

走出法院,天空依旧下着小雨。陈默走在前面,苏晚鼓起勇气追了上去:“陈默,我知道错了,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?我愿意用一辈子来弥补我的过错。”

陈默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她一眼,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。“苏晚,有些人,有些事,错过了,就再也回不去了。那两条无辜的生命,是你永远无法弥补的。我们之间,到此为止。”

说完,他转身就走,没有再回头。

苏晚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,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。

苏晚蹲在法院门口的雨地里,哭得撕心裂肺,雨水混着泪水,将她的尊严冲刷得一干二净。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反复回放——陈默温柔的笑容、婆婆慈祥的叮嘱、明明清脆的“嫂子”、江亦辰年少时的侧脸,还有那个暴雨夜,她抱着陈默的腰,歇斯底里阻止他报警的模样。

她以为自己是在守护白月光,是在担心亲人,到头来却发现,自己只是个被执念蒙蔽双眼的傻瓜,亲手毁掉了一切。

雨渐渐小了,苏晚浑身湿透,狼狈地站起身,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。她不知道该去哪里,家是回不去了,陈默已经搬离了他们共同居住的房子,只留下一封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,放在客厅的茶几上。

她试着联系江亦辰的父母,想要争取更多的赔偿,弥补那对流浪父子的亲属,可江家的电话再也打不通,别墅门口也换了保安,根本不让她靠近。她后来才知道,江家为了减轻江亦辰的量刑,已经偷偷给了流浪父子亲属一笔巨额赔偿,换取了他们的谅解,却从头到尾都没告诉她,甚至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她身上。

苏晚只能用自己的积蓄,一点点弥补。她找到了流浪父子的亲属,一个年迈的老太太和两个年幼的孩子。老太太得知儿子和孙子的死讯后,一夜白头,看到苏晚时,没有打骂,只是红着眼眶,说了一句“造孽啊”,就让她心如刀绞。

苏晚把自己所有的存款都给了老太太,还主动提出要照顾两个孩子,却被老太太拒绝了。“姑娘,我们不怪你,但也不想再见到你了。你走吧,以后好好做人。”

这句话,像一把钝刀,割得她鲜血淋漓。

她租了一间狭小的出租屋,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,每天两点一线,活得像个行尸走肉。她不敢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过去,害怕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。夜深人静时,她总会被噩梦惊醒,梦里全是那对流浪父子冰冷的尸体,还有陈默决绝的眼神。

她无数次想要联系陈默,想要跟他说声对不起,可每次拿起手机,都没有按下拨号键的勇气。她知道,自己欠他的,欠那对流浪父子的,这辈子都还不清。

日子一天天过去,苏晚渐渐消瘦,眼神也变得空洞。她不再化妆,不再打扮,曾经那个温婉美丽的女人,如今只剩下满身的疲惫和悔恨。

直到半年后,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,遇到了陈默的朋友。朋友告诉她,陈默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,去了国外发展。他的母亲和弟弟都很好,只是陈默再也没有谈过恋爱,心里的创伤,或许需要很久才能愈合。

朋友还说,陈默临走前,托他给苏晚带了一句话:“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,好好活着,别再为不值得的人,做不值得的事。”

苏晚听着这句话,眼泪再次掉了下来。她知道,陈默是真的放下了,可她自己,却永远也走不出那个暴雨夜的阴影。

又过了一年,苏晚收到了一封来自监狱的信,是江亦辰写的。信里,江亦辰没有道歉,只是抱怨监狱的生活太苦,说自己后悔当初认识了苏晚,还让苏晚想办法帮他减刑。

苏晚看着信,心里一片冰冷。她没有回信,只是把信撕得粉碎,扔进了垃圾桶。那一刻,她终于明白,自己年少时的白月光,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守护的人,只是一个自私自利、毫无责任感的懦夫。

她开始学着重新生活。她报名参加了志愿者活动,经常去养老院照顾老人,去孤儿院看望孩子。在帮助别人的过程中,她心里的愧疚和悔恨,渐渐减轻了一些。她知道,自己永远无法弥补曾经的过错,但她可以用余生,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,来赎罪。

有一天,她在孤儿院遇到了一个跟当年的明明很像的小男孩。小男孩很调皮,却很懂事,总是缠着苏晚,喊她“苏姐姐”。苏晚看着小男孩的笑脸,心里泛起一丝暖意。她想起了陈默,想起了曾经的家,如果当初没有那个暴雨夜,没有她的执念,或许现在,她也会有一个这样可爱的孩子,过着幸福的生活。

可人生没有如果。

苏晚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,眼里含着泪,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她知道,过去的已经过去,未来的路还很长。她会带着这份悔恨,好好活下去,用自己的行动,去弥补曾经的过错,去珍惜眼前的生活。

只是,她永远也不会忘记,那个暴雨夜,那两条无辜的生命,还有那个被她亲手推开的,曾经深爱她的男人。

有些错误,一旦犯下,就注定要用一生来偿还。有些执念,一旦生根,就注定要焚尽所有的幸福。苏晚用自己的人生,印证了这个残酷的道理。而那些曾经的遗憾和伤痛,也终将成为她生命里最深刻的烙印,提醒着她,往后余生,要坚守底线,珍惜当下,不要再为虚无缥缈的执念,毁掉自己和别人的人生。

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2:44:5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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