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感觉我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。
楼顶上，那个被称为“社长”的奶奶灰少年，还在对着那个叫李华的“大反派”说教。
“逼真？你管这叫逼真？”社长一指下方那些被抽了魂的学生，“你把全校同学的魂都抽出来当NPC，这叫逼真？这叫刑事案件！你等着被抓吧你！”
“我……我没想那么多……”李华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，“我就是看了本古书，试了一下上面的阵法，没想到效果这么好……”
“好个屁！”社长气得又给了他一巴掌，“赶紧把阵法撤了！把大家的魂都还回去！”
“哦……”
李华不情不愿地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的破旧古书，翻了几页，念了一段听起来很羞耻的咒语。
笼罩着整个校园的黑雾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。
那些游荡的学生魂魄，也化作一道道流光，飞回了各自的身体里。
一场足以毁灭方圆十里的危机，就这么……被一个中二病社团的社长给解决了。
我站在原地，感觉自己像个傻子。
我刚才还又是泡面汤又是厕纸符地杀得那么起劲……
“小子。”
脑海里，姜太玄的声音响起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……疲惫和茫然。
“时代，真的变了吗？”
他好像也受到了巨大的文化冲击。
黑雾散尽，学校恢复了正常。
家长们和官方人员冲了进来，找到各自家的孩子。
刘总也找到了她女儿，抱着又哭又笑。
那群中二病社团的学生，被学校的保安扭送到了教导处。
临走前，那个奶奶灰社长还看了我一眼，眼神里充满了好奇。
事情，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。
刘总为了感谢我，又给我转了一大笔钱。
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。
我感觉我的职业生涯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
回家的路上，我一直沉默不语。
姜太玄也难得地没有出声。
我们俩，一人一鬼，似乎都陷入了对人生的深刻思考。
回到出租屋，我把自己扔在床上。
“老家伙。”我开口了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。
“你说，我们这个行业，是不是快要被淘汰了？”我问。
“现在连中学生都比我们专业了。”
姜太玄沉默了很久。
久到我以为他又掉线了。
然后，他才慢慢地说。
“也许吧。”
“但道法长存，邪祟不灭。总有需要我们的地方。”
他的声音听起来，没有了以往的傲慢，反而多了一丝沧桑。
我叹了口气。
也对，管它呢。
反正钱赚到了。
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，带着泡泡去旅游。
这几个月的经历，跟做梦一样。
从一个穷困潦倒的神棍，变成了现在身价千万的“大师”。
还有了一个上古神兽当宠物，和一个几千岁的老鬼当……合租室友。
“喂，老家伙。”我突然想起一件事，“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啊？”
“快了。”姜太玄说，“多亏了那个叫泡泡的小家伙，我的神魂已经修复了七七八八。再过几天，应该就能离开你的身体了。”
我听了，心里竟然有点莫名的……失落。
没有这个老家伙在脑子里跟我斗嘴，可能还会有点不习惯。
“那……你离开了，要去哪儿？”我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姜太玄说，“也许会找个深山老林，继续修炼吧。这个世界，太吵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没再说话。
几天后，就像他说的那样。
我感觉到脑海里的那股气息，已经凝实到了极点。
一个夜晚，我正在睡觉。
突然感觉身体一轻。
我睁开眼，看到一个半透明的、穿着古代道袍的身影，从我身体里慢慢地飘了出来。
他看起来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，面容俊朗，气质出尘，只是眼神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沧桑。
这就是……姜太玄？
我那个天天嫌我肾虚的老祖宗？
他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又看了看床上的我。
“小子，谢谢了。”他说。
“不用谢。”我坐起来，“你也帮了我不少。”
“后会有期。”
他说完，身影就要变淡，仿佛要离开。
“等等！”我突然叫住他。
“还有事？”
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出了那个我一直很好奇的问题。
“老祖宗，我就想问问，你到底是谁啊？为什么会在我们家的牌位里？”
姜太玄的身影顿住了。
他转过头，用一种非常、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我。
那眼神里，有同情，有怜悯，还有一丝……看傻子的感觉。
他叹了口气。
“小子，我觉得有件事，可能要跟你澄清一下。”
“我说过我是你祖宗吗？”
我一愣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吗？我喊的就是‘祖宗救命’啊。”
“你喊什么，和我是谁，有关系吗？”他反问。
“我只是一缕寄居在你家牌位上的残魂而已，跟你们老姜家，没有半点血缘关系。”
我的嘴巴，慢慢张大。
什么意思？
我喊了这么久的祖宗……
认错人了？
“那……那你为什么要帮我？”我艰难地问。
姜太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。
“因为……那个牌位，是我的。”
他指了指我那个被我当宝贝一样供着的祖传牌位。
“牌位是你的？”我越来越糊涂了。
“对啊。”他理所当然地说。
“说起来，你们老姜家，占了我的房子，还让我的神魂寄居在里面当保安。”
“我住了你的身体这么久，算是抵了这几百年的房租。”
他对我抱了抱拳。
“现在，我们两清了。”
“再见，前房客。”
说完，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金光，消失在了夜色中。
我一个人，坐在床上，抱着正在打呼噜的泡泡，凌乱在风中。
所以……
我不是什么天师后人。
我体内也没有什么血脉传承。
我只是一个普通的、倒霉的、喊救命的时候恰好喊对了房东名字的……神棍？
更新时间：2025-11-06 02:20:06