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透过精致的纱帘,顾晚小口地喝着小米粥,却感觉味同嚼蜡,连日来的莫名恶心和疲惫感缠绕着她。
藏在抽屉最深处那支验孕棒上清晰无比的两道红杠,她下意识地将面前那盘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推远了些,避开那油腻的气味。
对面,傅承聿放下手中的金融时报,目光从国际汇率走势图上移开,扫过她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小菜和她过分苍白的脸颊。
“饭菜不合胃口?”他声音平稳冷淡,听不出太多情绪,却自带一种审度的压力。
顾晚指尖一颤,勺子轻轻磕在碗沿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“没…没有。”她慌忙垂下眼睫,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不安地颤动,不敢与他对视,“只是…可能昨晚画图睡得晚了些,不太饿。”声音轻软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。
傅承聿没立刻接话,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,带着惯有的审视,她眼底淡淡的青黑,看着恹恹的。
这时,芳姨端着一盅刚炖好的鸡汤小心翼翼走过来,盅盖未开,已有一股浓郁的香气隐隐透出。“太太,您最近瞧着清减了些,这汤里放了党参黄芪,最是温补益气,您多用些。”说着,她笑眯眯地就要伸手揭开盅盖。
那盅盖一掀,一股混合着药材和鸡肉的、过于醇厚的气息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顾晚胃里猛地一阵剧烈翻搅,那股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直冲喉咙。她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猛地捂住嘴,强行压下涌到嘴边的干呕,整个身体都因这突如其来的不适而绷紧,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。
“怎么了?”傅承聿的眉头瞬间锁紧,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前倾,冷冽的眸光锐利地投向她。
“没…没事…”顾晚声音发虚,胸口窒闷,强扯出一个无比苍白的笑容,试图掩饰,“可能…这汤有点太油了…闻着有点反胃…”她甚至不敢深呼吸。
芳姨也吓了一跳,连忙放下汤盅,担忧地凑近:“是不是着凉了?还是最近太耗神了?脸色这么差,要不我这就去请李医生过来瞧瞧?”说着就要转身去打电话。
“不用!”顾晚反应有些过度地急声拒绝,音调甚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,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慌忙放缓语气,手指紧张地绞着餐巾,“真的不用麻烦李医生,我…我可能就是没休息好,上去躺一下就好…我,我吃饱了,我先去休息了。”她几乎是仓促地推开椅子站起身,木质椅腿在地板上划出略微刺耳的摩擦声,转身逃离这个让她无所适从的餐桌。
“站住。”
傅承聿冷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。
顾晚背影一僵,定在原地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,几乎要撞破喉咙,她能感觉到他那道极具穿透力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背上。
他起身,迈步走到她面前,高大的身影瞬间带来极强的压迫感,笼罩了她,他伸出手,微凉的手指不由分说地触上她的额头,探试温度。
顾晚猛地一颤,像被冰冷的火焰烫到一样下意识地想躲闪,却被他另一只手沉稳而有力地固定住了单薄的肩膀,动弹不得。
“没发烧。”他放下手,深邃的目光却并未移开,反而更加锐利,仿佛要层层剖开她所有勉力维持的伪装,直抵内核,“顾晚,告诉我,你到底哪里不舒服?”他的逼问直接而冷硬,不容她再闪烁其词。
在他极具压迫感的注视下,所有的掩饰都显得苍白无力,巨大的恐慌和难以言说的委屈交织涌上,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,水汽迅速弥漫了清澈的瞳仁,“我真的…只是累了…”她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和一丝绝望的哀求,狼狈地垂下头,躲避着他能看穿一切的目光。
傅承聿看着她脆弱得不堪一击、微微颤抖的模样,到了嘴边的话、终究还是咽了回去。他沉默了片刻,下颌线绷得有些紧,转而对着在一旁、满脸忧色的芳姨沉声吩咐:“去打电话,让李医生上午过来一趟。”
“是,先生。”芳姨立刻应下,匆匆走向客厅的电话机。
“不…真的不用…”顾晚徒劳地试图做最后的挣扎,声音微弱。
“做个全面检查,免得奶奶那边知道了担心。”傅承聿打断她,语气平淡却带着最终决定性的不容反驳,他说完,不再看她,转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,步履沉稳地径直离开了餐厅,只留下一个背影。
顾晚僵在原地,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,强撑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,腿一软,几乎要站立不住。芳姨赶忙回来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子:“太太,您别怕,就是让李医生来看看,求个心安,没事的…”
顾晚无力地靠在芳姨温暖而稳重的肩上,脸色惨白如纸,手心一片冰凉的湿濡。
她知道,医生的检查意味着什么,恐怕……快要瞒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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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房内,傅承聿并未立刻离开别墅,他站在落地窗前,目光凝望着楼下修剪整齐的花园,脑海里却清晰地回放着餐厅里顾晚所有异常的反应——她苍白的脸色,闪烁抗拒的眼神,突如其来的、强烈的恶心感,以及那份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惊惶…
难道…是那个时候…
他眸色骤然沉了下去,没有任何犹豫,立刻拿起书桌上的内部专线电话,按下速拨键。
“周凯,”他声音冷冽如常,却透着一股不容错辨的寒厉,“立刻去查一下,太太近期的所有行程细节,要绝对保密。”
电话那头,周凯没有丝毫迟疑,恭敬应下:“明白,傅总。”
傅承聿放下电话,目光再次投向窗外,眼神复杂难辨,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冰冷的窗玻璃。
如果…他的猜测是真的…
更新时间:2025-11-06 02:18:5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