键盘敲击声是唯一的背景音。而我的邻居,那位蓝布阿姨,
则成了这灰色背景中一道沉默而奇特的剪影。她似乎与阳光有着某种默契的约定。
每个晴朗的清晨,当第一缕光线艰难地爬上对面那栋更高的楼顶,
她家的阳台必定会准时“活”过来。那狭小的空间仿佛是她精心布置的一个露天展台。
两张陈旧的藤椅被并排放置,上面搭着的,永远是那块颜色深重的老蓝布。
它被铺展得平平整整,每一个边角都服服帖帖。蓝布旁边,
有时会安静地躺着一本封面磨损、书页泛黄的旧书;有时则是一个小小的粗陶罐,
里面插着一两枝不知名的、颜色素淡的野花。阳光慷慨地倾泻在这些物件上,
蓝布的颜色在光线下显出奇异的层次,旧书的纸张边缘透出微黄的光晕,
野花细小的花瓣仿佛在无声呼吸。她就坐在阳台门内的阴影里,一把同样老旧的藤椅上,
身影模糊,一动不动,像一尊凝固的雕像,长久地凝视着阳光下的这一幕。
那目光专注而遥远,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物件,落入了某个只有她自己知晓的时空深处。
而另一种声音,则固执地选择了夜晚降临后的寂静时分响起。
“叮…咚…”那声音起初是试探性的,零星的,如同初春冰面裂开的第一声脆响。渐渐地,
它连贯起来,带着生涩的磕绊,断断续续,不成曲调,却透着一股笨拙而执拗的劲儿。
是钢琴声。声音来自她的屋内,一架音色喑哑、显然年岁久远的旧钢琴。
那琴声谈不上任何技巧,甚至常常走调,音符笨重地跌落在寂静的夜里,
带着一种奇特的、近乎哀伤的固执。有时它会在深夜突兀地响起,
有时又会在凌晨时分飘进我的梦境。那单调重复的几个音符,像一个人努力想要抓住什么,
却又一次次徒劳地松开手。阳台上的“晒蓝布”,深夜里的“叮咚”琴声,
构成了她生活的全部节拍。她如同一个生活在透明罩子里的人,
与这栋楼里其他住户的烟火气格格不入。她从不与人交谈,楼道里遇见,
眼神永远是疏离地避开;买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