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开一道道贪婪的口子。他心里揣着块沉甸甸的石头,坠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昨天晌午,
范敏偷偷捎来的口信儿还在耳边嗡嗡作响,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尖直抽抽。
“周强……他瘫了。”范敏的声音透过同村半大小子石头的嘴,带着哭腔和无法言说的绝望,
“公社卫生所的大夫……说是摔断了脊梁骨,这辈子……怕是站不起来了。
他……他让我来找你。”陈哲只觉得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眼前一阵发黑,脚下一软,
差点栽进路旁的土沟里。周强瘫了?
那个在村里横着走、仗着他爹是大队会计就为非作歹的周强瘫了?
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猛地攫住了他——惊愕,难以置信,
甚至……还有一丝极其隐蔽、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……如释重负?随即,
巨大的恐慌和沉甸甸的责任感如同冰冷的洪水,瞬间把那点微弱的异样情绪冲得无影无踪。
范敏!范敏怎么办?她被迫嫁给周强才一年多,日子本就水深火热,如今周强瘫了,
她那瘦弱的肩膀,如何扛得起一个瘫子丈夫和一个破碎的家?
一想到范敏那双总是笼着愁雾、却依然清澈得像塬上雨后天空的眼睛,
陈哲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他佝偻了腰。
他几乎是跑着冲进了周强家那孔低矮破败的土窑洞。
一股混杂着劣质烟草、汗馊味和浓重中药味的浊气扑面而来,熏得陈哲一窒。
窑洞里光线昏暗,只有炕头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在跳跃,映得墙壁上的人影鬼魅般晃动。
周强直挺挺地躺在炕中央,身上盖着一床打满补丁的旧棉被,脸色蜡黄,双眼紧闭,
嘴唇干裂起皮,乍一看去,确实是一副气息奄奄、行将就木的模样。
范敏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旧棉袄,袖口磨出了毛边,正坐在炕沿上,低着头,
用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湿布,小心翼翼地给周强擦拭额头并不存在的汗。
她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消瘦苍白,眼睑红肿,显然哭了很久。听见脚步声,
她猛地抬起头,看到是陈哲,那双红肿的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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