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主皱着眉头,一脸不耐烦,
最后还是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小孩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了句“香烟”,
他才尴尬地完成交易。问路?更是一场灾难。
村民的指点和解释在他听来就是一片混沌的噪音,他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。
是无处不在的“背景音”——巷子口晒太阳的老人、码头补网的女人、甚至擦肩而过的孩子,
他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随即就是一阵压低声音却清晰可闻的、用方言进行的议论和窃笑。
他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里的好奇、排斥,甚至轻蔑。他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稀有动物,
浑身不自在。“颖,他们…在说什么?”一次晚饭后,
听到阿嬷和几个婶子在灶房方向用激烈快速的方言交谈,目光时不时瞟向他,
陈默忍不住问正在收拾碗筷的苏颖。苏颖动作顿了一下,没有抬头:“没…没说什么,
就聊聊家常。”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,碗碟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。“家常?
”陈默的声音沉了下来,“颖,我不是傻子。他们的语气,他们的眼神…告诉我实话。
”苏颖终于抬起头,眼圈有些发红,带着恳求:“默,求你了…别问了。
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说了让你不开心。你就当没听见,好不好?这里就是这样…忍一忍,
习惯了就好了。” 她伸手想碰碰他的手臂,陈默却下意识地避开了。那一刻,
苏颖眼中的受伤和他心中的冰冷,在昏黄的灯光下无声地碰撞。“接风宴”设在堂屋。
一张油腻腻的大圆桌坐满了苏家的男性长辈——苏颖的大伯、二叔、三叔,
还有那个被宠得鼻孔朝天的阿弟苏强。阿爸沉默地坐在主位旁,阿嬷和阿母在厨房忙碌,
偶尔探头看一眼,眼神莫测。苏颖坐在陈默身边,显得有些紧张。桌上堆满了大海的馈赠,
但最显眼的,是几瓶高度数的本地番薯烧酒,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鼻腔。“妹夫!来,
第一次到我们石厝,按我们这的规矩,先干三碗!表表心意!” 大伯,
一个满脸横肉、嗓门洪亮的汉子,率先发难,不由分说将一个粗瓷海碗推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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